第375章 无措(单调的宝儿*灵chong缘+7)
书名: 闺宁 作者: 白粉姥姥 分类: 言情

        夜色深深,烛光微曳。

        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急而重,却骤然一滞,手中捏着的那一张薄薄的纸,便也轻飘飘地朝地上落了下去。胸腔里的那颗心则狂跳着,一声赛一声得重,一下赛一下得快,愈发地叫她喘不过气来。

        心底里忽然生出一股执拗,她蓦地俯身低下头去,手一伸,皓腕滑出长袖,笔直地往落在地上的那张纸探去。

        昏黄的灯光下,只披了件单薄外衫在身的谢姝宁紧紧抓着这张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将这张纸看穿看破看烂。然而上头短短的两行字,工工整整地写在那,半个字也没有错处。也不知看了多少遍,她的手开始轻轻颤抖,手中的字条似有千斤重,叫人再也握不住。

        纤长的手指哆嗦着,颤意一路蔓延到了她的四肢百骸,直叫她整个人都颤栗了起来。

        似痛痂在身,伤痕交错,血肉淋漓。

        她呢喃着:“怎么可能……”

        分明前几日,她才见过他!

        长廊下,月色如霜,他笑着和她说了话,还留下了那个令人措手不及的吻……

        她猛地绷紧了背脊,少女单薄的身形在衣衫下显现出种倔强又决绝的意味来。

        长夜漫漫,墙边长条矮几上搁着的灯彻夜未熄。她连夜派人赶往泗水,不论如何,zhè gè 消息真假不管得先瞒住了燕娴。至天明时分,门外已有人回。图兰留在泗水。守在燕娴身侧,吉祥却协同谢姝宁派去递话的人一道赶了来。换了平常,两地来回。要花上近一日,但他们一路策马疾行,竟只花了个把时辰便归来了。

        天色还未大亮,绿油油的草叶上还沾着晶莹的路珠。

        谢姝宁拣了身轻便的衣裳穿了,粗粗将发梳起,便带着小七去了前院见人。

        她没有刻意瞒着人,因而动静并不小。谢翊起得早,最先察觉,匆匆拦了问她:“怎地起得这般早。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姝宁见了他,这才想起,他今日是dǎ suàn 着去见谢琛的。

        谢琛是谢家三房的嗣子,性子不坏。念书也肯下苦工。前些年一直跟谢翊一道在江南的书院念书,xiōng dì 俩虽不是亲的,感情却不错。谢翊当时是被舒砚带着人直接从书院带回来的,彼时谢琛仍留在书院,去岁年节上,倒回来了。

        谢翊带着人特地去城外候的他,将他不在的日子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因同谢元茂并没有多少父子之情,谢琛听了也只是唏嘘。加上他并不知内情,也只来探望了宋氏一回便回谢家去了。

        他敦厚却并不是没有野心。

        谢翊一走。三房没了儿子,谢元茂又成了那副mó yàng ,将来少不得要靠他zhè gè 嗣子养老送终,灵前摔盆,三房的基业自然也就都是他的,名正言顺。

        只是书院,将来他跟谢翊只怕都不会再huí qù 了。

        想着马上就动身要走,谢翊悄悄派人去给他递了信,约着见上一面,权当告别。

        但怕他一不留神说错了话,又或是谢琛短短数月里变了性子,所以今次谢翊出门,仍由舒砚作陪。

        他们一行人zhǔn bèi 南下,舒砚思来想去倒zhǔn bèi 留下了。这般一来,他们如今身处的这座宅子,谢姝宁也就不必费心收拾了,只留了丢给舒砚住便是。

        “没什么事。”谢姝宁脑海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谢翊跟舒砚要出门的时辰跟地点,因有舒砚同行她再放心不过,便没有多言,只道,“哥哥不是还赶着出门吗?我有些东西要送去给图兰,怕忘了,趁眼下记得先去吩咐几声。”

        他们离谢府而居,便没有那般讲究规矩,她出二门来见人,谢翊也是见惯的,听了也就不觉奇怪,点头应道:“那你快去吧。”

        兄妹俩人擦肩而过,谢姝宁脚下的步子走得极快。

        只片刻,她便已经见到了冬至跟吉祥的身影。

        赶了一夜的路,谁都没有睡,但一个个的面上紧张担忧之色难掩,疲惫之色反倒不显。

        她一进门,吉祥便站了起来,胡乱行了一礼。

        谢姝宁立即问道:“娴姐儿可知道了?”

        吉祥摇头:“没敢让大小姐知道。”

        谢姝宁原本还怕自己叮嘱晚了,好在那边守着的人也都是知事的,并不曾泄路给燕娴知晓。她心下微定,但只要一想起那份讣告,心里便依旧酸涩难忍。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谢姝宁忍了又忍,终于将压抑住了满心的躁动,无声地透了一口气,冷静地道,“不是说只是个寻常差事,锦衣卫那边甚至只派了他一人去,除了路途远些,其余都简单得很,怎么会……”

        话说到后头,她的语气仍情不自禁地变了变,面上的神色也难看了起来。

        她已派人去打探过消息,论理根本不可能会是什么要命的大事才是。

        吉祥听着,忽然看她一眼,规规矩矩行了个不同于方才的大礼,低声道:“主上曾说过,若他有朝一日出了yì wài ,便命我等听命于您。”

        “什么?”谢姝宁唬了一跳。

        她哪里知道,这话是一月前,燕淮才同吉祥说起的。

        一月前春寒才刚刚完全退去,京都的天蓦地便热了许多,众人才收起了薄薄的夹袄,换上了春衫。

        那一日,吉祥的左手剑练到了艰涩之处,久无进展,只得去寻燕淮商议。燕淮在天机营待过多年,又是天生在武学上颇具慧根,易有造诣之人。他虽不及吉祥年长,但偶尔指点几句,却都是精到之点。

        吉祥一进庭院,便见他仰面躺在树下的躺椅上,面上盖着本兵书,似睡了过去。

        他往前走了两步,燕淮忽然出了声。

        草丛里的蛐蛐伏在翠绿的叶片上,一动也不动。

        他也就如同那只蛐蛐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听着主子的话。

        燕淮当时的语气里有着难以言喻的惆怅,他说:“铁血盟跟随历代成国公,但若有朝一日我忽然去了,世子却还年幼做不了主,尔等必听夫人之命行事……”

        那个时候,他一定是想起了自己幼年时经历过的生活,又或是想起了自己英年早逝的父亲。

        历代成国公,似乎的确都不大长命。

        他话中的“夫人”,吉祥自然知道指的是谁。

        但他说这话时,dǎ suàn 的是最坏的情况,也是多年后的事。

        那时,他对她,势在必得。

        即便宋氏有异议不答应,他也会想尽法子叫宋氏答应。

        吉祥也好,如意也罢,都已只等着府里多个他们熟悉的女主人。

        可谁知,他尚未娶妻,便先殁了。

        吉祥面上不多显,心中却早已慌乱无措,见到谢姝宁的这一刻,他心里却忽然镇定了许多。他不相信燕淮的事只是个yì wài ,受伤惊马坠崖,因而丧命,叫他如何愿意相信?

        他眼下,需要有个人商议。

        谢姝宁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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