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劫数至
端午,家家悬挂艾叶、菖蒲,喝雄黄酒,佩彩丝、香曩,全家人采杂药煎汤沐浴,为祛病、辟邪、除瘟等。
近来诸事顺利,蒙古人拿白帝城后,并未进犯重庆,反而大军开朝东增援,传言江南人抗元十分勇猛,蒙古人颇有些疲于应付。人人都似心中重石落,生些希翼来,这个端午过得颇为应景。
天气已经炎热起来,酒席摆在院中,大人小孩沐浴后换上最中意的衣衫,挂上香曩。正书和明月让陈叔和吱吱不用拘礼,带着宁儿一起吃酒过节。
陈叔抱着牙牙学语的宁儿,叫爹爹,爹爹。听她齿不清努力,大大,大大。 几个大人轻松笑起来。
明月心里隐隐有感觉,又怕空欢喜。等次正书归家时,许能有准信的。她遥想着明年此时,和面前正逗宁儿的吱吱陈叔一般,她和正书抱着他们自己的孩儿,给他挂上亲手编织的七彩丝带。
她藏着心事,席上多饮了几杯,面颊晕红,颈上汗水晶莹,脯起伏,艳欲滴。正书看得挪不开眼。他这月回来的勤,晓得衣曲线有多诱人,被他夜夜抚吮,果子般饱满成熟。
他嗓子发痒,脑中全两人行房时明月的媚态。
正书轻咳,缓缓举杯:来,饮完此杯,和明月先回房了。
明月窘死了,他这司马昭之心。吱吱和陈叔忙举杯回礼,几人笑端酒一饮而尽。谁也没有留意到一处乌云悄悄遮住皎洁月光,已风雨欲来的前夕。
他们共同度过的最后一个佳节。
几天后,噩耗传来,另一只蒙古大军直逼重庆,约两万兵,重庆终要面临久以来最为恐惧的劫数了。
好几个礼拜过去了,正书和陈叔没有消息。从城里来的难民,有时会找到明月住的村落里讨水讨饭,接着再往南逃。他们谈到城里一阵子静得吓人,一阵子钟声镋镋,杀声震天,哭声盈耳。
些元军也汉人的,他们喊杀时们都听得清楚,个讨水的婆子边喝边讲,真真作孽啊,帮着些蒙古蛮子,自己人杀自己人。
村里也有人跟着难民逃,明月不想走,吱吱就要生了,而且她要等正书。
六月的时候,侥幸逃来的人说,些元军如何从城进攻,水般一波波涌上,又如何被城墙上的守军用箭射,用刀砍,一波波倒去。好多人家里都有亲人战死,街上挂满白布,夜里没人敢门了。
明月迟了的月事也来了,看着亵上的些许血迹,她茫然,心似乎也渗血水来。
初十日,吱吱生了个小男孩,明月忙得疲力竭,抱住个软软的婴儿,这些天第一次笑了。
明月有时梦到正书满血,倒不起;有时梦到正书瘦骨嶙峋,哀哀呼救,而她无能为力。有时睁眼直到天明,醒着时的担忧比梦里还要好过些。
又一个无眠的夜,屋外大雨倾盆,还没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