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枕香
她十岁时,一眼相中他;她十岁时,嫁他为妻;她十七岁时,为他育一女;她十八岁,送他上疆场;她十九,为他掬一抔黄土香灰。
从此,香落人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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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平南王,除去赫赫战功,最是叫人知晓的,是打小患疾,不言。便是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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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随父亲南。他快马加鞭,披星月,好歹赶上在驿站歇息的军队。
旨意不重要,皇帝派父亲前往,是为监督,也为照顾。这小子,皇帝心疼,江山亦重,群臣上书,不得已遣他来,又是忧虑万千。
军队在驿外安营扎寨。
夜后,只剩巡逻的士兵,和噼啪炸响的火堆。
她辗转反侧,难以眠。
驿站条件简陋,她身无侍女,等一片阒静时,掀帘子,无声无息地走去。
方近营帐,便闻雷鼾声。
白日里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盔甲兵戈声都已远去。
她轻步绕开军营,一阵阵蛙声不休,见他盘膝坐于塘。
月华似水淌遍他周身,人安静佛像睥睨人世。
她身上带了睡前,他替她燃的线香的香味。他很快察觉。身形动了动,却没看她。
她他靠背坐,说,日为何要赶我和我爹走?
水面被光映得亮白,流光莹莹。他探到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他只挲着,不加以解释。
她懂他。无非是担心她受苦。
她叹,我大哥娶了郡主,二哥戍守南疆,皇上又重视爹爹,起身前,我已求父亲向皇上求了旨,等你回去,我就成亲。
他拉她起来,揽怀里。粝的手指,在她手掌心中,很缓很缓地写道:好。
勾画时,他看着她。眸间一片月色。
非山河寒色,亦女颜容。
心中涌动的,是盛不的爱意。
他取披风,垫在她身。
星空颠转,世界寂静。
她抓他光的、布满刀戟伤痕的背脊,听着己浅声。从他咙里发低低的喘声,野兽般。
塘里的蛙依旧声声地唱着。
三声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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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往南,环境愈为恶劣。
途中野兽众,凶猛异常,损兵折将,一路来,士兵已是疲惫不堪。
平南王率领大军,于中秋前夕抵达关。
二哥是守城的将军,收到通报,城门很快开。
城里驻守的将士欣鼓舞迎接援军到来。他已经苦苦支撑日,援兵的到来,不啻于给沙漠里的行人送去一壶水。
她水土不服,军中膳食又简陋,日来,面色苍白。
二哥匆匆看过她一面,抚几句,席不暇,又被人叫去,父亲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