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燃尽,天明后,末路穷途的帝王仍在熟睡中,
仿佛多日曾有过场美梦。昨夜与之颠鸾倒凤的女子静静卧在身侧,双目清明,再无顾虑。
她换昨夜雍容华美的宫装,改换身潇洒的男装,束起马尾,只身离去。神情恬淡,无牵无挂,步履轻松。走至空无人的朝堂,运起轻功,凌空三步,便拿走了高悬于至尊龙椅之上的把世宝剑。此便传说百年前,我朝世祖武皇,值天灾害之际,斩过海中蛟龙,吞天蟒,从此百姓。此剑历代相传,高悬龙椅之上,正所谓——天子剑。
至黄昏中最后缕残阳消逝,天地间陷入昏沉的暗夜。寝殿中,帷幕重重倒地。殿外月明星淡,马蹄声自面八方响起,这夜满城可见宫墙内冲天的火光,映照月血红。城破的夜,先帝于寝宫中自焚。传言被废帝软禁宫中的靖阳公主亦逝于火中。其余宫人尽皆逃散,而唯此二人,寻骸无踪,多半猜测已在大火中香消玉殒,化为飞烟,散于夜风。这段令史家多方猜疑宫闱秘闻,痕迹烟消云散。也有人说先帝并未逝于火中,逃宫外,隐姓埋名。知真假,只闲谈。
兄姐尸骨无存,太子伤恸,咽,终日寡言,群臣再三劝进,方许登位。为恤民力,登基大典切从简。念先皇有通边御外之功,与民无伤,尊谥为玄,设衣冠冢,与靖阳公主同葬帝陵。朝臣以军师宋清歌为首,如已丞相,皆无异议。亲自诏追封玄帝生母陈氏为皇太妃,亲扶灵柩,葬后陵。令同辈皇亲皆为兄姐守丧三年,得逾礼。此辈皇子郡主,自国变以来,改早年张扬跋扈之势,收敛劣迹,潜心理政、治学或从商。时天人皆称仁孝。传国天子剑作为公主陪葬。帝再于民间广寻巧匠欲造新的传国至宝,皇榜千金。同时振科举,安边境,轻徭薄赋,大赦黎民。
这年,改朝换代,百废俱兴,更新始元。
京郊,三月暮的渡,淡淡香隐于微风,有垂柳轻舞,乳燕飞掠。巧画舫。依稀相闻几名美姬歌女的奏乐,谈。本明艳秀美女子,打扮为男子装束,束银冠,执酒壶,把玉杯,明眸慵懒,略略浅,更如画中的郎君般俊逸尘。
以画舫为首,随行队整齐气派的商船会顺着运河,慢慢巡游全国各地。这位可亲御赐的第批皇商,能经手的生意,与官家大有关系。这位的背景,莫说般的商家,便京城里的几个经商世家,都无能享受这份皇命之的殊荣。
这人间山河,百代光阴,她可赋半生闲情,走过。若说唯的盼望,太子能个贤主明君,负天黎民,光耀祖宗基业。至于她,留青史荒唐页,千百年后,俱被淡忘于史册。
身后金星挂北斗,如生前杯酒。
千里之外,某个边陲小城,正逢城外唯的渡繁忙的时节。的老船家低哑的嗓音,“船家,开到哪?”名高而清瘦的男子,带着斗笠,面容冷悄,气质沉郁,面有些健康的苍白。令人惋惜的,此人还覆着半边银制面具,隐隐有烧伤的痕迹,颇为神秘。
旁的小舟上,歇息的老船家热情地问话,“客官此去为何?路所行多久?”
他用手压低帽檐,掩住了双沉着深邃的瞳眸,低低,“有故人借我剑,至未还,怎能去寻回?”
他虽知前路该往何方,也许此世相逢已渺无希望。即使天日久,他已无所有,只余空虚漫的残生,便用尽他仅有的半生来寻,又有何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