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楼

        且说这韦易昉，与傅燕楼不同，虽是嫡却不占，家还有两个嫡哥哥顶梁，因而怎么也不到他主承家业，豫侯对他从来都抱持着只守不攻的态度，不给家里惹祸招灾即是公的大功德，加之又是幺男，溺过甚，不求他有功，但求他无过。

        守期丁忧的公，带着傅燕楼打马行到处江边，只见不远处停着艘双层舫楼，抱厦与码头相接，玄墀扣砌，玉阶彤。

        待落了马，行至近处，更听得金石丝竹，不绝于耳。

        傅燕楼徐行两步，作忧虑状，沉吟片刻方：“若我无记错，你现还在丁忧守期吧？”

        本来兴致勃勃在前引路的公脸灿笑霎时僵在脸盘上，讪讪，“还不是为了你！想必老祖宗也恤你，你我尔汝之交，金石之谊，不当据此小节……”

        傅燕楼轻笑声，撑开扇慢摇着越过他前去了。

        将行到门前，守门的小厮见公带了个脸生的年轻公同来，连忙脸谄笑着迎上去，半躬着问安，又，“儿得什么风，竟把公请来了，想是鸨母昨夜里做了梦，您老可是许久不曾来了，位爷快请进吧。”

        韦易昉可见是这里的熟客，甫进去，便是满楼红袖招。

        原来这处画舫名为衔楼，里面的妓、讴者大多来自吴兴郡，扬州瘦马，吴兴船娘，当盛行於世。

        鸨母见韦易昉，可是比见了亲娘还亲，径撇众人朝他人奔来。

        这做惯了送往迎来的经纪人，相人的本事堪称流，短短十几丈的距离就把傅燕楼从上到丈量了个遍，于是脸上的褶要挤朵。

        “怪儿个早我窗前停了两只飞驳鸟哩，原来是有贵客登门，小看茶，快把最上等的雀供来给两位公吃！”

        这鸨母靠近前，股浓烈的脂粉味袭来，傅燕楼嫌恶的撇开脸。

        韦易昉却似游龙入海，最是自在得不行，熟门熟路的带着大公上了舫楼层，行到最里头的处包间，大摇大摆开门踱将进去，仿若入了自家门般。

        这处包间门廊看着不大，进去却是别有天，七弯八绕方才入的正厅。

        “天大公坐庄，我请客，妈妈把你这里最上乘的都放来！不拘贵贱！”韦易昉将傅燕楼引至主位落座，自己也从旁坐了，大手挥，声似洪钟:“天这里就个事儿，让大公开心！”

        鸨母乐的见齿不见眼，帕挥得翻飞，“还不简单？我衔楼里除了乐就没旁的东西，若说在我这里找别的未见的有，找开心可真是来对方了，位公稍待，我这就去安排，保管让您位满意！”

        没多久，这屋里就站了排环燕瘦。

        韦易昉走上前个个相看，大多都打发走了，只留了个。

        “公这么久没来这是眼界越发了，不过您可真会挑，留的这个都是我价栽培的，手段样都新鲜着。”鸨母说着从这人里个，往前推，指着说:“这个可是顶的，我入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齐全的丫头，换她来我可是费了番银钱功夫，她还是个淸倌儿呢，我直藏着没供来，就是为了留着她给哪位贵客备着，儿可是她的喜日，哪位公赏脸给她梳拢了吧。”

        这青楼鸨母最奇货可居，不过这个淸倌儿确实也是个绝色美人，韦易昉轻笑，这脸盘架跟泠葭竟有六分相似，也算老天爷冥冥的场巧意安排。

        但愿过了天，傅大公重回浊世，将糟心前尘尽弃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