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怪罪
书名: 闺宁 作者: 白粉姥姥 分类: 言情

        话音被夜风吹得散去,又聚拢。

        温雪萝站在廊下,绞着手中的帕子,将他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有那么一刹那,她几乎想要拔脚追上去拦住他,仔仔细细地问他,她有哪一点叫他看不上眼,竟因不喜她而要退掉这门亲事。但世家女子该有的矜持跟尊严最终还是阻止了她差点追过去的jiǎo bù 。

        越是这样的时候,她越要摆出矜贵的mó yàng 来。

        方才问的那一句,已经是十分出格的话,绝对不是她该问能问的。更何况,问完之后得到的dá àn 无异于自取其辱。

        她自认出身、容貌、才能,皆没有不如人的地方,而今却被人亲自上门退了亲,温雪萝不由得气红了眼睛,差点落下泪来。

        披着大氅的少年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她在廊下抬脚在柱子上狠狠踹了一脚。

        石柱冷硬非常,疼得她顿时蜷起了脚趾,落泪如雨。

        门里的温夫人听见动静,急急出来,见是她不由眼神黯然,似叹息般道:“你出来做什么,快快回房。”

        先前燕淮来访,她一时jī dòng ,便特地打发了人去禀报温雪萝,但并不曾叫温雪萝前来花厅。也不知她是何时到的,是否将方才发生的事都听进了耳中。

        温夫人见女儿满面泪水,心中惊疑不定,朝一旁伺候着的丫鬟摆摆手,示意她们快些将温雪萝带下去。

        然而才出了这样的事。温雪萝焉能承受得住乖乖回房歇息去。

        她哭着扑进宋氏怀中,哽咽着道:“娘亲,他算什么东西。他算什么……”

        “别哭,别哭……”温夫人连忙用手拍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面亲自扶着她先行下去,“咱们放了消息出去,只说是我们退了燕家的亲,寻个好由头,这事也并不打紧。”

        昔年大万氏在时两家定下婚约。送的那些彩礼,自不必退还燕家,总算也叫人觉得ān wèi 了些。

        而且不论如何。温家的家世,女儿的容貌品性,即便二选其一,也不至叫她无人求娶。

        更何况如今两样俱全。

        事已至此。温夫人也不再怨天尤人。自怨自艾,反而立即盘算起了今后的事来。

        她翻来覆去地想着,想起几个适龄的人选来,一一说了给温雪萝听,口中道:“你瞧瞧,这几个也都是不差的!”

        京都的适龄儿郎,只要他们愿意,那都得跟大白菜似的堆在街口。一个个任由他们挑选。

        温夫人这般一想,勉强觉得前路光明了些。这心里也就跟着舒坦了许多。

        温雪萝却哭得愈发厉害了,站直了身子咬牙切齿地道:“若叫我今后嫁个比燕默石差的,我怎么能有脸面在京都里走动?”

        “休要胡说!”温夫人皱了皱眉,轻声斥了句。

        前任成国公燕景死的早,燕淮这爵位也袭的早。

        像他这样不及弱冠便已担着国公之名,府上人口简单,又不必叫媳妇伺候婆母的人家,打着灯笼也难寻,更不必说寻个比他还强的。

        这根本jiù shì 痴人说梦!

        温雪萝却真真是沉到了梦中不愿意再出来,论样貌、论家世、论年少有为……燕淮都可算是拔尖。她自诩在姑娘们里是个拔尖的,自然也要嫁个在男人堆里拔尖的丈夫。

        结果燕淮一句不喜欢,接这样干脆地丢了出来,几乎将她的梦击碎成了齑粉。

        她抹着泪:“娘,在你心中,女儿是否还不如哥哥重要?”

        温夫人大惊失色,行走间脚下的步子都líng luàn 起来,瞪着眼睛看她:“你全都听见了?”

        若不然,她何至于问出这样的话来。

        温雪萝呜咽着,“自然是听见了……您为了他,将女儿的庚帖都还了出去!”

        “这都是为了咱们一家今后的脸面!”温夫人慌忙辩驳,又来安抚女儿,“娘亲也是jīng guò 深思熟虑,方才将庚帖交了出去的,并非一时冲动。”

        温雪萝却不信,揪着自己的袖口,迎着夜风高高地昂起下巴,冷硬地道:“我要去见见哥哥。”

        温夫人不悦:“见他做什么,知道他回来也jiù shì 了。”

        温雪萝却不依不饶,一定要先去见过温庆山一面。

        冰冷的夜风里,母女二人只带了个温夫人身边的心腹大丫鬟玛瑙,往温家最角落的那间小院子去。长不大的温庆山,并没有养在外院。外院那间所谓大公子的院子,不过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而已。

        温庆山所住的院子极为偏僻,一道道门上皆是厚重的大锁,将那生来畸形的青年重重锁了起来。

        走到近旁,温夫人想到燕淮留下的那幅小像,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须臾,母女俩进到了里头。

        最边上的那间屋子里,有个身量颇低,行似孩童的男子循声扭过头来。

        他手中抓着一支糖葫芦,正在哧溜哧溜地吮吸着,一脸gāo xìng。

        活到如今,他这还是头一回吃糖葫芦。

        在这之前,他根本连糖葫芦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

        今儿个夜里,他见到了大街见到了漫天的灯火见到了许许多多他从未见过的事物。

        温庆山因而十分欢喜,见到来人乃是自己的娘亲跟妹妹,忙握着糖葫芦欣喜地叫了起来:“娘,你快看,这东西叫糖葫芦!”

        他献宝似的,将沾着自己口水的糖葫芦往温夫人眼前送。

        温夫人只觉yī zhèn 干呕,“啪”一声打在他手上,斥道:“混账东西!你是如何跑出去的?”

        温庆山呆愣愣地看着那支摔在地上的糖葫芦,嘴巴一瘪。蓦地哭了起来。

        他不单生得怪异,就连心智都恍若小儿,想哭便哭想笑便笑。从不顾忌什么也不在乎什么。

        温夫人心中厌烦,可听见他哭,也禁不住掩面掉起泪来。

        她有时也会忍不住怨恨自己,怨恨自己怎地将他带到了这世上,日日受罪,也叫自己受罪。

        母子二人哭作了一团。

        温雪萝却猛地扑了上去,劈头盖脸地朝温庆山扇起了巴掌。

        她叱问:“你怎么不去死了?怎么不死了算了?”

        一时间。她将这事的责任尽数推到了兄长身上,再不愿意认为是自己不叫燕淮动心,才落到今日的地步。

        留得长长的指甲不一会便划破了温庆山本就丑陋不堪的面庞。

        温夫人醒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去拦她,道:“你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疯了不成?”

        温雪萝兀自不肯撒手。痛哭失声:“都是他的错!这事全是他的错!”

        她这辈子都不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明明那一年她身在燕家赴宴时。他还巴巴地想了法子悄悄来同她私会。

        那时,他分明是喜欢自己的!

        温雪萝如是想着,愈发觉得自己被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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