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多了。”

        关正行将人托着后颈扶起，沈子璐懒洋洋的靠在他肩头，睡眼惺忪的缓了会儿才说：“这么晚了。”

        “你没吃饭就睡了？”关正行问。

        沈子璐圈住他脖颈，“本来等着你一起吃，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他亲亲她发顶，轻哄道：“这是谁家的小朋友没有人陪就不吃饭？”

        沈子璐笑，“烦不烦，你才是小朋友。”

        关正行说：“以后等不到我也要吃饭。”

        “一个人吃饭不香怎么办？”

        关正行说：“那就心里想着我吃。”

        “万一我不小心把你也吃进肚子里呢？”

        关正行弯唇，“起来吃点再睡。”

        鸡汤端上桌，再次加热的鸡汤味道更浓郁，鸡肉更软嫩，沈子璐将鸡腿夹到他碗里，“你多吃点。”

        关正行将鸡腿夹给她，“你多吃。”

        沈子璐说：“我喜欢吃鸡脖。”鸡腿夹给他。

        关正行知道沈子璐喜欢吃鸡腿，但每次都把鸡腿留给他，其实关正行喜欢吃鸡脖。沈子璐以为关正行喜欢吃鸡腿，每次都夹鸡脖吃，但关正行并不喜欢吃鸡腿。

        吃过饭，关正行不让沈子璐动，让她去休息，沈子璐就靠在他背后搂着他的腰问：

        “丰润的事解决了吗？”

        关正行边洗碗边说：“我问陶锡儒了，手续肯定没问题，等上班了，我们带着手续去派出所一趟，要是再有老职工阻止施工就报警解决，丰润压着我们公司所有的钱，耽误一天时间，就白白消耗一天成本，我们能早一天竣工，成本输出就减少一些。现在是举全公司的资源，拼丰润项目，我们不能拖。”

        沈子璐说：“这样啊，那就好。”

        他们的信任并没有换来完美的结局，在某一天的清晨，当法院的人送达传票到公司后，关正行拿着那张薄薄纸，竟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

        关正行到公司时，陶锡儒已经将所有的合同和材料都准备好了，两人开车前往丰润派出所。见到王警官后把丰润项目的全部材料交给对方，王警官拿出之前几名老职工的笔录，经笔迹比对后，这份同意转卖的文书很可能是伪造的，笔迹完全不同。

        陶锡儒傻了，关正行沉默了。

        关正行拿出手机给马经理打电话，显示对方已关机，陶锡儒怔怔的看着他，“马经理接了吗？”

        他摇头。

        陶锡儒激动的说：“不对啊，昨天还接我电话了，说肯定没问题。”

        关正行再拨马经理电话，依然提示关机。

        王警官看看两人，提醒道：“你们还是回去好好检查下合同吧，如果真有问题，还是尽早发现，也能尽早解决止损。”

        关正行起身与王警官握了握手，“谢谢王警官。”

        走出派出所，关正行说：“再给律师打电话。”

        陶锡儒拿出手机，拨号码的手在抖，心里隐隐发慌，事情真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陶锡儒看向关正行，关正行沉着脸说：“打给吉静谊。”

        他照做，吉静谊的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喂。”

        电话接通的那刻，陶锡儒的心稍许踏实，“小静，你能联系上方律师吗？我找他有急事。”

        吉静谊满口答应，“可以，你怎么不给他打，不是有他的号码吗？”

        电话外音不算大，但两人也听得清楚，关正行淡淡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其他的，陶锡儒点头，说：“我可能操作失望，把他号码删了，现在有个朋友也想找他打官司，你帮我联系下。”

        “我把手机号发你微信了？”

        陶锡儒说：“你帮我打一个，看看他在哪了，我去找他，这个官司提复杂的，还是见面谈的好。”

        “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陶锡儒一脸难色，“也许，小静不知道这些。”

        关正行面无表情，不予置评，他现在不想讨论这些，只想找到方律师。

        几分钟后，吉静谊的电话回拨过来，语气寻常，“他手机关机了，我打不通，可能在飞机上吧，你朋友很着急吗？”

        陶锡儒看关正行眸色深深，点下头。

        他回：“挺急的，他还有别的联系方式没？或者他家住哪？”

        吉静谊说：“我就知道他这一个号码，至于他家住哪，我也不清楚。”

        关正行在屏幕上输入一行字，给陶锡儒看，后者照着他的意思问：“还谁跟方律师关系不错，知道他个人情况的。”

        吉静谊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平时都是在各种公众场合点头之交，我你还不了解，我不太关注别人的私生活，也不好去问他家里的事情。哎？你突然问这么多，怎么回事？”

        陶锡儒与关正行目光对上，关正行摇头，示意他不能说实话。

        “呵呵，”陶锡儒故作轻松的笑，“我朋友挺着急的，他是家里事，离婚官司，两人的婚内财产不少，找别人他也不相信，就想通过熟人找个值得信任的律师，最起码能帮他说话。说实话，离婚这事儿他占主要责任，想看看能不能通过什么办法，多拿回来点财产。”

        吉静谊一语点破，“原来是帮渣男打官司。”

        “呃……”陶锡儒语塞，商量着口气说：“小静，你再想想，看谁还能联系到方律师的。”

        “我都打了，连他的工作室的座机也打了，没人接。要不你再等等，看看晚上能不能打通。”

        陶锡儒只好作罢，挂断电话陶锡儒问关正行，“怎么办？”

        关正行拿走他手里的所有合同和材料，“你继续给方律师和马经理打电话，直到打通为止。”

        陶锡儒看着他背影问，“你去哪？”

        关正行说：“找名单上人核对签名。对了，回去小璐问起我，就说我去见客户了，你先别把这事告诉她。”

        “知道了，”陶锡儒又说：“几千人，你找的过来吗？”

        车门关上，关正行驱车扬长而去。

        陶锡儒回到公司，沈子璐没看到关正行的人影，问他：“关正行呢？”

        想起他的嘱咐，“他去见个客户。”

        “哦。”沈子璐也没怀疑。

        又见暮色，沈子璐看着窗外夕阳西下，关正行还没回公司，担心他三餐不定胃病又犯了，按下他的号码。

        “喂，你在哪了，一天都没回来，午饭吃了吗？”

        关正行独子坐在破落小区的花坛处，他刚从一户老职工家出来，这是他比对的第五十三个人，笔迹依然不成功。

        他很颓废，但还要强撑着精神说：“……吃过了。”

        透过话筒，她清楚的感觉到他很疲惫，但她没挑明，“吃的什么。”

        关正行说：“卤肉饭。”

        “吃饱了吗？”

        “吃饱了。”

        “客户见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关正行说：“见了，顺利。”

        “要下班了，你几点回来？”

        关正行早就忘了时间概念，看下手表说：“你先回去吧，我们还得再谈会儿。”

        “嗯，那不耽误你们谈事情，早点回家。”

        关正行说：“好。”

        刚要挂电话，沈子璐说：“关正行，”

        “……嗯？”

        沈子璐温婉的笑，柔声说：“累了我们就不做，生意不急在一时，是我们的跑不了，不是我们的也不强求，钱够花就好，再说，我也不需要很多钱养的。”

        今天唯一让他扬唇的瞬间就在此刻，关正行笑了笑，说：

        “……好。”

        【爱一个就是想给她最好的，他拼尽全力的去给予她最好的，但现在好像有点糟糕。】

        看着手里的文件，关正行吐口气，点开通讯录翻到G字头的号码下，江律师的名字赫然出现。

        按下江律师的电话后，关正行放在耳边，夜晚的安静突显电话铃音，直到听筒里传来江舟温温然的应答，“你好，关总。”

        关正行下意识的握紧手机，“江律师，不好意思怎么晚打搅你。”

        “呵呵，”江舟温和的笑，“对律师来说，永远没有晚这个词。我们是二十四小时为客户服务。你找我有事？”

        关正行开门见山的将丰润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一遍，江舟听完说：“我现在在家，你可以带着手续过来我看看。”

        “可以见面谈就更好了，您家的地址是……”

        江舟说了一个地址，关正行愣了下，居然就在他家的附近。

        到江舟所在的小区，关正行按下呼叫铃，门禁咔哒一声开了，关正行走进去。江舟听到门响去门口接人，关正行换好拖鞋随着他来到客厅，江舟家的装修风格大气不失格调，有成熟男人的稳重，也有温暖的小情趣，江舟养了一只阿比西尼亚猫，看到关正行时他正蹲在地板上好奇的望着他。

        江舟微笑，“他叫小璐……”顿下，“小璐飞。”

        关正行说：“海贼王？”

        江舟笑着点头，“是啊，觉得眼神很像她就取了这个名字。”

        猫走到江舟脚边，眯起眼贴着他腿磨蹭，江舟弯腰将猫抱起，问关正行：“喝咖啡还是茶？”

        关正行说：“谢谢，茶。”

        江舟去厨房煮水，怀里的猫儿亲昵的趴在他肩头，用脑门拱江舟的脸颊，他低头亲亲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