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仿佛将他拉回了曾经的岁月，但也可能不是因为此地环境，而是因为一个人。

        明知道她不属于那片天地，可他记忆里还是把她代入了。

        他到的时候，她已经在了，倚着柱子对着栏杆往下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过去，还没出声，就听她开了口。

        “蔺珩，如果我要利用你一次，你愿不愿意上当？”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反正走过去，也往下看了一眼，随口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知道就算从时局考虑，我也必然要考虑一方投靠。”

        秦鱼偏头瞧他一眼，那眼神婉约入骨，又有狡黠通透却不说透的狡猾。

        她当然不说，不说就当不知道。

        海王之名不是开玩笑的，若是还惦记着当年他红烧鱼的狠辣，怕是巴不得他吃瘪。

        所以，他也不说。

        不说就不算吃瘪。

        “至于为什么不选那边，大概是因为当年不选，如今也没必要选。”

        他低头，几根手指错落有致敲着红木栏杆，是不占戏份的音律，也是他平稳却有回响的心律。

        “我从不后悔曾经的抉择。”

        秦鱼朝他露出笑，“好巧，我也是哦。”

        这女人……一样半点亏也不吃。

        他不说话了，只是稍抬头看着上头屋檐挂坠的灯盏，灯盏华光，朦胧清雅。

        但秦鱼估计时间很赶，也没多久就开门见山，交代来意所求之事，“到那天，帮我看着外面吧。”

        “好。”

        都不用她细说，他就知道这件事的具体细节，这也算是默契吧。

        然后秦鱼就走了，袖摆清扬，款款纤丽，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很久之后才离开。

        也就一夜吧。

        记忆收回，蔺珩越发深切感觉到宇宙星辰的轨迹巨变。

        变少了。

        远方星辰变少，意味着……它们被吞噬了。

        蔺珩眼底慎重，最终转头飞梭入天界。

        去裂谷？

        不，他入另一地。

        龙谷！

        ————————

        龙谷之地，除了一些年幼血脉跟留守保护龙族根基的护卫藏在禁地之中，此时龙谷了无人烟，仿佛都空了。

        但龙渊池那里有一个人，龙帝正坐在阶梯上，今日不着龙袍，但见玄墨劲装，她安静无声，似乎等了很久，而她身后的池子水面正悬浮着一颗龙蛋。

        她的眼很静，比极低冰川还静。

        显然，秦鱼对东皇太一撒谎了，她见过龙帝，而且把龙且的蛋交给她。

        当时两人说什么，龙帝没想，只知道秦鱼表达了两个意思。

        1，蛋蛋给她，但凡局势不对，就按她最想做的方式处理。

        2，但凡局势没到那一步，她就不必浪费气力去让龙且入绝路。

        龙帝当然不会全听秦鱼的，她的脾性刚冷，心志从未变，对龙且的威胁，她也不改初衷，只是秦鱼强横，那龙蛋上既然有冰封，也有秦鱼留下的秘术，以她能力是毁不了的。

        唯一的方式……就是龙渊池。

        龙帝当时就明白了，秦鱼不是不够狠，只是在狠绝的底线上尽是温柔。

        此时的龙帝看似安静，其实一直通过黄金屋系统关注裂谷的动静，从尹幽逆袭开始，龙帝就几次三番动了心思，可最终还是压下了。

        当时，她答应了秦鱼，既然答应了，这点尊严她还有。

        毕竟也是为一方帝王的人。

        忽然，龙帝凌厉的眉梢一跳，锐利冷艳双目锁了前方虚空，单手一探，前方空间光芒一梭，一把龙枪铿锵入手。

        哗！龙帝飞起，直接御空一次。

        轰！！潜伏靠近欲突袭的邪选大帝暴露出来，格挡了这一枪，厮杀强悍。

        “呵，龙帝，你跟禅师那一脉也不和，不如入我们这边，何必冒险。”

        “眼前局面，你天选赢面可不大。”

        此人不止出手攻击还用了心术，企图拉拢龙帝，因为邪选这边一直知道龙帝跟天选格格不入，因她往事行为太过狠绝，触及正道坚守的最底线。

        可他们也知道龙帝的狠绝是傲慢的，既不在意天选阵营的排斥，当然也不会在意邪选阵营的拉拢。

        闻言，龙帝仿若无觉，只加大攻击，哪怕对方实力尤在她上方一些。

        不过妖族战斗韧性强，龙帝堪堪与之厮杀一二，将对方严防死守住了，都没让对方接近龙渊池百米之地。

        不过就在一时……东南方向空间内壁有残影一闪，直接跳空往池子那边闪去。

        还有一个大帝！

        龙帝察觉到这缕气，神色顿变，转身就要杀一个回马枪，连眼前敌人的攻击都顾不得了。

        邪选好心机，裂谷主战场宁可只出十个大帝，也要在龙谷设两个人马夺龙且！

        此事已极诡秘，以她跟秦鱼当时的小心，理当无人察觉，要么是对方那位预判大帝预判到的，要么就是有人事先就猜测到。

        尹幽？

        这个女人果然不好对付。

        龙帝心念突闪，却也做好了承伤的准备，嗡……长枪破空，上面甚显龙鳞纹，如有龙形威随，直接集中了那个朝龙蛋飞射去的邪选大帝。

        砰！！

        那个邪选大帝不得不放弃目标，转而承受龙枪，被一枪击退突飞出去后落地，但他眼中也有狠绝，怨憎盯着龙帝，要看着她被重创甚至击杀。

        结果……

        从天而降一道攻击，法形剑道落天光。

        第2447章 你将不是你（谢谢衲梓寐/惊鸿离殇，早上好）

        直接击中那突袭，斩断刀阙，落地三尺。

        “是谁！！”

        邪选大帝一抬头，看到来援者，神色一变。

        是他！！

        未多言，2vs2已然厮杀起来。

        大概过了片刻，龙吟与法剑冲霄，终于尘埃落定。

        铿！修长且别显星际风格的常见插在阶梯上，蔺珩也没看地上的大帝尸体，只站在池边看了看那龙蛋，眉目幽深。

        龙帝跟蔺珩不熟，但也知道会来这里，跟秦鱼脱不了干系。

        “其实我们这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那边，她拿不下，一切都是云烟。”

        龙帝声色冷然，也不在乎身上流淌的龙血，甚至没有去刻意盘坐恢复，因为妖族的本体本身就有强悍的修复能力。

        “拿得下拿不下都没什么要紧，顶多也就算死而已。”

        蔺珩语气满不在乎，目光收回，只坐在边上，目视天界裂谷方向。

        “若是战时，谁都可以死。”

        龙帝一时缄默。

        或许她这种有族群负累的人，这一辈子也做不到像蔺珩他们这样的孤冷潇洒。

        族群……苍生。

        ————————

        ；龙谷龙渊池暂时安全时，裂谷这边雅典娜已陨落，大帝威光破碎，大帝之躯化为粉尘，灵魂湮灭，哪怕尹幽出手，也没有半点波折。

        秦鱼的杀意狠绝，要杀的人，谁都没能拦住。

        这也是第一次……出人意料。

        很多人其实都下意识以为秦鱼不会杀雅典娜，怎么说呢，不管她做过什么，此人的确是难得的绝顶人物，甚至禅师他们都知道雅典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径。

        可以从她为什么渴求力量，又从哪里得到力量开始。

        宙斯的存在，是每一个女神的无边压力。

        前有赫拉，后有雅典娜。

        她们的选择不对外人言，也只有此时在战场上的一些女神才能品出几分悲凉来。

        但谁会在意呢，雅典娜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而眼前局势……

        禅师等人乘机攻击！没了雅典娜在背地里辅助，邪选大帝无疑是吃亏的，第一时间被镇压击退，彼时，大帝吃瘪，士气受挫，大帝之下的邪选大军也被天选大军齐心逼退三千米，再次比如裂谷缝地。

        秦鱼刚盯着尹幽的阻拦，强行吞噬雅典娜的灵魂记忆，一如雅典娜所说，本身她的灵魂海是有损伤的。

        雅典娜不是别人，她是偷偷摸摸走灵魂道并且极强，仅次于叶舟的灵魂道高手，灵魂强横，秦鱼为了捕捉机密，自然耗费大量灵魂力突破她的防线，这样一来……

        尹幽会浪费这个机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