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棵树下埋了三次酒。”

        他用手慢慢地刨着土，长发散落，挡住他半侧脸颊，他继续缓缓诉说：“第一次，是花期，桃花灼灼……我以为我将被您迎娶。”他挖土的手顿了顿，埋着头，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只是妄想。”

        “第二次，”他继续挖，“是知道您最终谁也没娶，我埋了坛苦酒。”他的手指触到坛盖。

        “第三次，是与今生的您相遇，”他这样说，举起酒回头笑，“当浮一大白。”他发出邀约，“您愿与我共饮吗？”

        她一直静静听着，不说、不动。

        他就自己摇头笑了笑，坐地上，拍开封盖，当先了自己灌了好大一口，酒液顺着脖颈流入衣领深处，他两颊酡红，怔怔说：“啊，是苦酒呢。”

        她看着他灌自己，一坛灌完，又去挖下一坛，边挖边说：“要不是第一坛酒被砸了，现在我们就有三坛酒了呢。”他抱着第二坛酒发出呓语，抖着手去拍封泥。他颊上有湿痕，眼尾生了微红，他在笑：妩媚的、苦涩的、矜傲的，强撑的。

        她终于过去，轻轻拿走他怀里的酒，托起，微抿一口，苦的？

        苦酒。

        她看着他发痴。

        他怔怔然对上她的眼，突地踉跄站起扑来，口里直道：“您——您愿意同我共饮了吗？”他扒着她衣襟，神色乞求，那是他本不想展现于她面前的脆弱。

        他自己大约不知道，他这时的眼神，是让人多么、多么的想……

        她神色晦暗不明，用手挑他下巴，轻轻啄了啄他嘴角。

        甜的。味觉这样反馈给她的大脑。

        他像是突然知道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还不知道。他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腰带上，他冲她路出个纯澈的、讨好的笑，他握着她手动作。

        腰带飘，宽衣落。

        他引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神色迷离，眼尾醉人，他问：“喜欢吗，王？”

        “你醉了”她说。

        他笑了：“我何曾醒过……”他倾身，献吻。

        俩唇将触，他被推倒在花丛里。她居高俯视他，说：“你醉了。”

        他笑着扭身，指尖在肤上引诱，媚眼对她，眼尾红艳艳：“唯愿被您享用。”这话实在勾人心魄，她笑了笑，说：“等你醒了……”说罢她便转身干脆离去。徒留他不着寸缕地倒在花丛中，用被酒灌满的大脑迷茫思索她方才的话。

        强冷风吹过，他一哆嗦。

        他赤身追上她，展臂挡在路前，期期艾艾。一时羞惭，一时期盼。

        她只是笑，欣赏的目光在他全身流连。

        他夹了夹腿，用手挡住下身，但目光依旧直视她，誓要得个说法。

        她很轻松地笑：“你想在这里？”

        在这里？清风朗月，路天席地。他红了脸，低声说：“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