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偃旗息鼓

        起初子逢以为那一声泣的幻觉。接着又听见了，明月没有睡着而在轻声饮泣。

        盯着那一扇窗，只觉心的一角翻腾了起来，一阵一阵向外蔓延。

        烦闷了几日，每晚去如意那里尽发泄，却换不来发泄后的轻松。

        明月的泣声，在寂静的夜晚几不可闻，子逢的心就翻腾得波澜壮阔，好似海浪冲击着堤防，却在呼之欲的时刻偃旗息鼓。瞬息觉得心里的火被海水浇灭了，身上的燥也被清风抚平了。

        第日子逢回府时天色已暗了，虽一脸疲倦，仍唤来管事问了问明月的形。

        明月白天时一切如常，可陪夜的仆妇王妈讲说，到了晚间明月迟迟不能入睡，时常着灯不怔怔发呆，就暗自落泪。药倒按时服用，只食欲不佳，送去的饭菜大分都剩了来。子逢眉头紧锁，面色不渝听着管事细述。

        明月在床榻上半卧，怔忡听到门轻响，抬眼看见子逢慢慢走来。自上次怒气冲冲甩了门走后，头一回过来见她。

        子逢穿着银灰的家常便服，头挽发髻，插着玉簪，清英气。接到明月的眼神后，不自在淡淡了，眼睛快速在明月身上掠过，眉头不由蹙在一起:

        她几日又清减了许多，靠坐在厚重的架子床挽着的纱帐后，只觉得夏日轻衫薄，消瘦不胜衣。

        看着明月期期艾艾低声唤，沈大人。子逢轻轻嗯了一声回应后，明月又盯回那盏灯，默默神。

        稍顷一身影遮住烛光，子逢伸手取走蜡烛后，床前陡然暗了来。

        男人施施然走到窗边几案处，放烛台，轻轻把窗扇推开一条缝隙，坐后拿手的书卷翻开，就着烛光读起来。

        读的栾城集。声音低沉，却让人听得十分清晰，一字一句传入明月耳。初始她并未凝神聆听，仍发着呆，心思飘在别处。然而渐渐那些词句让她用了心，不由认真听了去。

        得益于父亲丰富的藏书，她在闺读过本，朗朗读书声让她想起了临安的家，似乎回到了往昔，平静安宁，所有的事不用她来烦恼。

        子逢一直在慢慢读，间或端茶喝上几。一阵微风从窗小小的缝隙钻来，吹得烛火摇曳，停低声问，

        风吹到了吗？

        明月愣了愣，在问她吗，没有，她轻轻答，没有吹到我。

        那就好，的声音带着意，里太，不开窗我怎么也不成的。

        明月听了没吭声，也无所谓，清了清嗓子，接着读了去。

        夜已，虫鸣声衬整座院的静谧，只有温和低缓的读书声在房飘荡。

        明月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呵欠，柔糯。

        子逢的读书声停了来。一阵悉悉索索后，脚步声渐近，走到床前看着明月的脸，如玉，倦意浓浓。

        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