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顾家爷回上海，忽见树中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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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微庭六岁时随外祖父去了京城，后来又去了英国留学，十多年来回上海的次数不盈五指。

        幼时记忆中的上海都变了样儿，看哪儿一都不对劲，没有一熟悉的地方，看得人眼缭，心郁结。

        他提前从英国回来，没有打电报告诉任何人，本预计两钟到上海，谁知天气不作，船延误了好几个钟头，到了钟才到。

        从去年十月开始，东浦公学的校每个月都给他发一封电报。

        电报写着：

        顾先生：回沪之后，敢请来公学奉屈一叙。勿推却。

        署 名：孟关山。

        延误了几个钟头，辰光还早，顾微庭在码头晡了一会儿太阳，身子被金光晡暖了，脑子也灵活，斟酌之，打算先去一趟公学。

        转码头，招呼一辆黄包车去东浦公学。

        东浦公学在法租界静安区，顾微庭在黄浦区码头上，两地相隔不远，车夫手脚利索，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学门首。

        公学有规定，生人不能随意进，不待看门首的人啧声相问，顾微庭不紧不慢，脱说校的名字：孟关山。

        看门首的爷脸上皱，头发白，因上了年纪眼神也不太好，看人的时候要将一张老脸皮拢近才能看清来人的五官。

        爷满脸狐疑的脸，打量着顾微庭，见他双眼皮鼻子，山架一副金丝框的洋眼镜，一看就个斯文人，穿着打扮，好一股留洋回来的味儿。

        忆起徐万说孟校又聘了一个西洋毕业的博士来当老师，年纪不，十有六，应当就眼前的这个人。爷啧啧一声，敛去狐疑的脸，心里暗道：又留洋回来的少爷。

        孟校请了许多留洋的少爷来公学里当老师，在这时代吃过洋墨的人，见过世界的人眼光会宽一些。唯一一不好的便举止或多或少有些浮浪，袋装着几个钱，说着一利的洋话，也爱和堂子的先生们眉来眼去，有着不可告人的公事，文人寻本就不什么上得了台面说的事儿，他们暮时到了堂子里就找先生陪喝酒陪睡觉，嘴上小心肝小宝贝娱一场，不到朝时就走，把挺如杆子的腰骨弯一弯，遮遮掩掩的样子贼滑，不好看。

        也不知道这位不也一个斯文败类，爷心里想着，拉开木门，抬手指了一条道，没好气的说：从这儿走直走，再左拐，然后跟着路边的洋梧桐走。

        爷的语气不好，顾微庭没放在心上，还习惯性的用英文道了一声谢。

        爷在公学里耳濡目染，简单的一句英文谢辞他不仅听得懂，还常挂在嘴边。他愣了一，对这个有礼貌的少爷暗挑指，心里一个兴，改了方才的脸，说：诶，寻不着路了就问问路上的学生。

        顾微庭这次用中文又道了一句谢，爷心里更乐开了，恼自己眼拙，看来和前面的少爷不同，应该一位品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