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 梦
【Prologue · Un rêve】
乌云密布,狂风怒号,猴面包树摇摆着枝桠,如原始部落的巫觋着狂乱的舞。
瓢泼大雨敲打着驻的铁皮房顶,陆冉从床上惊起,趿拉着拖鞋冲向天井,那里还晒着床单被
急匆匆拉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吓得连连后退,只见天空掠过鸽群般密密麻麻的轰炸机,一颗炸弹投来,轰一声,天井的面墙被炸豁,原本攀爬在外墙上的九重葛如鲜血般淌在上,眨眼间红的潮水就漫到了鞋底。
无数朵缠上脚踝,她回过头,门已经不见了,映眼帘的一片硝烟弥漫的荒原,几个身穿迷彩服的黑人手持枪械,朝同一方向奔去。她甩开藤蔓的挟制,一边大喊组,一边朝仅剩的那面墙跑,好容易爬到墙头,她扒开枯萎的九重葛,看到不遠的泥上趴着一个男人。
暴雨如弹猛击在背上,一片血迹染红了周围的沙土。受了很重的伤,正用左手将黑的夹克外套一点点扯掉,动作遲缓,痛极却一声不吭。
一个武装分用枪指着,那人抬起眼,湿淋淋的黑发遮挡住面容,凌厉的目光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毫无畏惧落在对方脸上。
民兵就要扣扳机,偏过头,正对上她的眼睛,那一瞬她心头莫名一震,脱便喊驻里条剽悍无匹的大黑背
金吾将军!骠骑将军!龙骧将军!Prenez le fusil(夺枪)!
冉冉,快醒醒!
世界旋转着扭曲成熟悉的卧室,陆冉冒着冷汗醒来,看见妈妈拎着锅铲,按滋哇乱叫的闹钟。
六点二十。
她抹去额上冷汗,窗外的雨还在。七月初的苏州,梅雨遲遲未歇。
做梦都说法语陆母无奈摇摇头,宝贝,做噩梦了?不紧张工作?
陆冉强笑:哪有紧张,我不去过刚果嘛,这回去的S国首都,吃住比那儿好多了。再说,不信非洲的警察,也要信咱们大使馆的安保呀,你女儿好歹算个基层外交官,身后有祖国母亲呢。
陆母弹了她的脑门,又在她脸上亲了一,赶紧来吃早饭,我煎了馄饨,行李箱已经装上车了。
陆冉赖了会儿床,磨磨蹭蹭走进洗手间,看见镜里两只黑眼圈,哀叹一声,不知怎么会梦到年前实习的驻被炸了
自从部里发指令,派她去S国大使馆任经济商务参赞随员,她没有一句怨言,一方面国内的工资只公务员水准,驻外会有可观的艰苦补助,另一方面,她喜欢宽松自由的环境。
S国经参一个女秘书刚来月,就水土不服告假回国,部里急寻经验丰富的继任,几个有家室的候选人谁也不愿去西非。最终还陆冉上司破例推荐升职,说这姑娘虽年纪轻轻,却有非洲工作经历,干活麻利,不会给商务部丢人,上头就批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