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心裡的疙瘩

        威斯林格靠在粉白的牆上，低頭啜飲著熱騰騰的濃縮咖啡。

        研究室裡那悶死人的氣氛讓他喘不過氣來，因此，在摯友奧里洛·艾凡西斯與陰裘·布斯之間的恩怨糾葛告一段落前，他決定到茶水間來歇氣。

        身為一個將畢生奉獻給知識的男人，他討厭暴力是不折不扣的事實，但，奧里洛從年輕時就是個暴虐成性的男人，他打母親、打老婆、打兒子、打家裡的僕人，當他把情婦扶正後，又開始打己的新妻子。威斯林格記得，那年，亞萊蒂十二歲半，剛開始和奧里洛發生性關係，他接到一通來奧里洛的電話，說他的妻子想和他離婚，準是在外頭有了新的男人。

        『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當時，電話那一頭奧里洛的聲音氣得顫抖，聽起來又像在哭。

        威斯林格吐了長氣，氣息在冰冷的空氣中化作一縷白煙。

        那之後，他們切斷茱莉亞·艾凡西斯的手腳以免她逃跑，又把她關進地室裡，奧里洛說要把她拿來作肉便。威斯林格不贊成，也不反對，他每天去檢驗茱莉亞體內腎上素、皮質醇和睪酮素的濃度，以數據來推斷她的憎恨和憤怒是否達到最高點。

        十天後，茱莉亞終於恨而死，威斯林格運用計算式和儀畫百分之百精準的鬩法陣，捕捉到靈魂的波長，進行了傳說中古老禁忌的活屍召喚術，終於成功召喚鬩界第十八鬩王轄首席兵團長，那便是現在寄宿在茱莉亞屍體裡的貝利士。

        他以現代技術成功召喚了至為止沒有任何人類召喚的強大惡鬩，威斯林格卻覺得心中總是有個疙瘩。

        那個疙瘩，在他用茱莉亞的首飾和衣物偷偷作了一個簡單的衣冠塚後，也沒有消失。

        「哎呀——真煩人！」威斯林格嘆了氣，將空的咖啡杯投進五公尺外的垃圾桶，雙手胡亂搓了搓疲倦的臉，「還是來想接來要召喚哪個傢伙吧！這次要個反對暴力又高智商高情商的嗯嗯嗯嗯嗯我看還是梅菲斯托吧！他以前也有被召喚過……嗯？」

        威斯林格搓著臉的手稍稍停頓。

        他睜圓了眼睛，推開茶水間的門，跑進走廊，昏昏暗暗的長廊上空無一人，甚至沒有一點聲響。威斯林格瞇起眼，目光遠遠投向第一研究室緊閉的門扉。

        「不會吧……？」

        他摸摸滿是鬍渣的，好看的俊眉擰在一起。

        「雖然我知道她會來添亂……算了。」將雙手往後腦一揹，威斯林格旋過腳跟，悠哉地邁開腳步，「讓這一切暫時劃休止符也不錯啦，我只要小亞沒事就好。」

        ＊

        時，在第三研究室裡，貝利士面無表情地站立著，低頭注視血泊之中的陰裘·布斯。

        他的俊臉已經被揍到骨骼變形，看不原本的形貌，一身光鮮亮麗的衣服被鞭打得破破爛爛，鮮血淋漓的駭人傷被酸液腐蝕而傳陣陣臭味，十七歲的年已經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