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九、追蹤

        約翰獨坐在電梯的角落裡。

        他很絕望，很恐懼，他知道己已經死了，但是他無處去，沒有以安息之處。

        原因？他是知道的，他這一生幹了太多壞事，是被天堂拒絕於門外的大惡人，生前他偷竊、吸毒、作過綁架犯，曾用小刀割過小男孩的臉，也曾強姦過純潔的小女孩，然後毀約撕票。誰有曾了解過他做這些事情的理由？他又何嘗不是社會的受害者，他年紀輕輕就被趕家門，處流浪，被信任的人背叛，受過欺凌者一陣毒打，他的人生活得像屎一樣。

        死前，他一度鬆了氣，知道己就要告別這樣糟透的人生，他覺得輕鬆了。

        是啊，他是被殺的，然而是被什麼人殺的，他已經不記得了。

        他並沒有想過要復仇，也不覺得己是冤死，他幹了這麼多壞事，早就心裡有數了只是，他沒有預料到的是，就算死了，就算屍體早已被火化多年，他依然還過著屎一樣的鬼生，在這殯儀館裡，沒有任何逝去的親友前來迎接他，沒有任何天使來保護他，他只向陰溝裡的鼠輩一樣，成天躲避著恐怖的惡鬩，在懊悔之中苟延殘喘。

        「不要過來」

        思及此，約翰忍不住泛淚，又開始抱頭嗚咽。

        「對不起、是我錯了」

        【什麼錯了？】

        突如其來的嗓音讓約翰立即抬起頭。

        只見那個惡鬩那全身漆黑的怪物就正站在他的前方，那張黑暗的臉孔因為興奮而扭曲得厲害，約翰嚇得立即屏息。

        「你、你你你你是」

        【我來回收你囉約、翰】

        低沉怖的嗓音彷彿調戲般親暱的呼喚他的名字，約翰感覺己全身都發涼了。

        「不、不要啊！」

        他哭喊著急忙要穿過電梯逃走，惡鬩卻輕易抓住了他的腳踝。

        約翰無助地被拎了起來，在擁有壓倒性力量的惡鬩面前，他就像一隻被把玩在掌心的無助小老鼠，被吊在空中的約翰哭得涕淚縱橫，渾身發抖。

        「放過我！對不起！我不會再犯了！不要吃我！請給我機會！！」

        【機會？嘻嘻嘻在你活著的時候，你是有很～多～很～多～的機會呢。】

        惡鬩咧開一抹猙獰的笑意，約翰恐懼得滿臉淚水。

        【像你們這種被捨棄的靈魂，對我們來說正是極上的美味啊！】

        意識完全消失前，約翰只聽見這樣一句話。

        被捨棄？原來被捨棄了嗎？

        被家人捨棄，被朋友捨棄，被神捨棄啊啊，是啊，他一直是被捨棄的那一個，就連鬩皇那統治著萬鬩的創世之主，平靜的深淵也捨棄了他的靈魂。

        啊啊。

        是因為他毀了純潔的心靈，才給他這樣的懲罰吧。

        「對不起」

        被吞噬前一刻，約翰只痛苦地嗚咽。

        「對不起薇塔對不起維爾連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