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老太太料得没错。
晚餐后,七点整,顾希安从水房了热水,回去的途中恰巧撞见护士小姐和顾征说话。
病房门外,中年男人的面容沉在阴影里,周遭的空气多了几分肃穆。
她缓脚步,站在转角等了等。
顾先生,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帮病人办一院手续。
顾征默声不答。
护士小姐又:你也看到了,神经科的床位很紧张,如果
已经催了几次,家属一副拖一天一天的态度,急诊室天天电话上来催床,她们也很为难。
我知了,再观察看看,过两天。又同一说辞。
护士小姐都听烦了,例行公事说了两句,离开时脸色并不舒畅。
顾征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从袋里掏一烟,夹在指间静置很久,最终回了烟盒里。
病房里,隔床的亲眷家属都走了,只留了一个照料守夜的中年女人,此刻坐在病床前吃着水果打发时光。
目光落在正前方,那人背身而立,窗开了一,冬夜的冷空气夹着一丝烟草味蹿进屋,与窒闷的室空气纠缠,在不舒适里又了几味肆意妄为。
星星点点的火光在中年男人的指间闪烁,他还点了那烟。
在她有记忆起,顾征就烟不离手的,啊,几十年的老烟枪,怎么会因为顾忌谁而有所收敛,顾希安并不意外。
将水壶放在床边柜上,倒了半杯滚,又掺了些来时买的矿泉水,正好比温吞更热一些。
插了管给奶奶喂了两,看了一眼输袋的余量,估算着还要多少时间。
手腕被人轻轻推了推,顾希安颔首,看见老太太正给她使眼色,那双因肤松弛而垂的眼角饱着满满期盼。
她知奶奶在期待什么。
在心底轻叹了气,然后转身,低声喊了句:爸爸。
窗边的台面上,燃了半截的烟被碾碎,风一扬,几粒烟灰掉落在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希安抬眸,第一眼看见的顾征两鬓的白发。
她答:昨天。
嗯。
多年未见,父女间的对白只剩贫瘠的一问一答。
当晚,顾希安留在医院陪夜。
等奶奶熟睡后,她找到护士站,问清了事的来龙去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高症状变成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无法避免的通病。
几年前,老太太开始吃村里医务室开的降压药,见效快但副作用极大,等发现了,她已经患上了帕金森综合症。
初期症状并不显眼,虽然时不时手抖,但不妨碍日常生活,她瞒着没说,家里人也不注重,一来去就耽误了治疗时机。
大前年,爷爷去世了,家里少了能帮衬的人,很多力所能及的小事也逐渐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