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闻吗?”舒沫忙不迭地把头发送到鼻间嗅了一下,立刻夸张地惊叫一声:“哎呀,好臭!”
夏候烨再退后一步,怀疑地看着她,眼里写着浓浓的不信。
“我没用过,都不知道,原来头油是这么臭的!”舒沫很是懊恼地捶着床柱:“都怪许妈,非要抹!偏我们几个都不惯用,巴巴跟周嫂借了来……”
夏候烨冷眼斜睨着,看她唱做俱佳。
他确定了,这丫头就是故意的芑。
为了避免洞房花烛夜,不想跟他做进一步的接触。
事实上,他本来也讨厌女人的纠缠,不打算跟她有太深的牵扯。
但是,要达到目的,这步棋又必需要走猬。
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做假肯定行不通,因此才勉为其难。
不过,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且太妃还未上京。
她既然如此排斥,他就顺水推舟,让她自以为得计,往后推一推又有何妨?
他轻哼一声,不动声色地道:“去洗。”
“呃?”立夏和绿柳原就在外间侍候,不料这么快来要热水,再一听不是洗澡,居然是要洗头,顿时面面相觑。
这是玩的哪一出?
立夏一听就晓得她又玩了花样,当着夏候烨也不敢拆穿,只好拿眼睛狠狠地瞪她,恨不能给她戳出几个洞来。
舒沫快乐地扮着鬼脸。
待洗完头发,立夏和绿柳轮流用干帕子帮她把长发绞干,再回到新房里,不出意料,夏候烨已经先睡了。
她蹑手蹑脚地溜进去,才一伸手还没触到枕头,低沉的声音已幽幽传来:“到那头去。”
舒沫拿了枕头,低低地解释:“我睡榻好了。”
“去那头。”他闭着眼,不容质疑。
夏候烨翻个身,索性不再理她。
舒沫无奈,只好不情不愿地爬到另一头,侧着身子和衣躺了。
身边躺了一个男人,他又身高腿长,一双大脚丫就杵在面前,几乎戳到她脸上,舒沫哪里睡得着?
这一晚,她既不敢合眼,也不敢翻身,连出气都唯恐大了,生怕惹恼了他,或是撩拨了他,只好象具死尸般硬挺挺地撑到天亮。
好在夏候烨自幼习武,闻鸡即起。
他神清气爽地翻身坐起,对着呆呆望着天花板出神的她,嘲讽一笑:“早。”
夏候烨掀被起身,舒沫也不敢怠慢,爬起来侍候他穿衣。
心里,照着族谱,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遍。
立夏和绿柳听到里面有了脚步声,端了热水进来侍候。
夏候烨精神愉悦,梳洗完毕,自顾自地出了门。
他前脚刚走,舒沫哀嚎一声,仆倒在床上,任凭立夏怎么拉也不肯动了:“我全身都散了架,这会子就是天王老子要来,老娘也不侍候了!”
打发了绿柳在外面支应着,有个风吹草动好及时报信。
好在睿王府的家眷都在幽州,京城的宅子里,暂时只有她一位主子,只要夏候烨没看到,倒也不怕失了仪。
舒沫这一觉,睡到午后,就被打断了。
立夏进门,说是王府长史领着各位属官来给新姨娘贺喜。
舒沫不敢再赖床,只好梳洗了出来见礼。
按理姨娘不是正经的主子,严格来说,甚至只能算是奴婢,长史及各属官是朝廷命官,专司王府事务,自不必理会她。
然而,睿王府却有些特殊。
老太妃和王妃都不在京,以前只有王爷一人,也就没有内外之分,如今添了姨娘,虽只有一个,也算是内宅妇人了。
这内宅的事,却不是长史的管辖范围,说不得,只好交给姨娘来处分。
虽然尴尬,有些事情还是必需得要交待。
长史轻咳一声,先道了喜,舒沫也微笑着受了,吩咐立夏打了赏。
长史就开始噼哩啪啦地给她汇报着府里各种帐目。
舒沫欠了身坐着,一言不发,微笑着听长史说。
末了,收了一大堆钥匙,让立夏捧了册帐,跟她进房。
绿柳先大气也不敢出,这时摸着那一大串黄铜铸就的钥匙,禁不住两眼放光。
不是西府,也不是永安候府,而是堂堂的睿王府诶!
若不是跟着小姐,哪里有机会见识这样的场面?
她真恨不得立刻拿了钥匙,跟着小姐到库房里,把各项珍宝摆设,古玩玉器,衣裳首饰通通都点一遍。
“呀,”舒沫半点也兴奋不起来,伸出脚尖,戳了戳已经发傻的立夏:“你倒是说说,睿王这是玩的哪一招?”
哪里有把家让姨娘当的道理?
就算太妃,王妃都不在,王府里没有正经的女主子,若没有夏候烨首肯,那些长史也断不敢把掌家的权力交给她的。
“我的傻小姐!”许妈激动得眼泪双流:“这还用问吗?王爷自然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让你当这个家!你呀,可算是熬到头了!”
舒沫把嘴一翘:“想得倒美!”
她没看到光明的前景,却闻到了浓浓的阴谋的味道。
集宠于一身,意味着也会集怨于一身。
她以姨娘的身份掌管着睿王府偌大一个家当,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然稍有行差踏错,立刻就是灭顶之灾。
别的不提,光这帐册上列的珍玩玉器,别说丢,就算不小心碰坏一件二件,她都吃不了兜着走。
外间侍候的丫头,正贴在门上侧着耳朵偷听里面的动静,忽地一阵阴影移来,挡住了光线,掉了头一瞧,吓得魂都快没了:“王爷!”
立夏急忙快走两步,挑起了帘子。